“英子,你可不要出去乱跑啊!”妈妈在屋子里冲着外边喊。可是我的脚早已经跨出了门槛。
秀贞站在惠安馆前,脸色白得发青,鼻子有点儿红,尖尖的下巴,看见我来了,她的大眼睛顿时活泛起来,两片薄薄的嘴唇也动了起来。“你来了,走,进屋去。”她用纤细温暖的手牵着我进了里屋。屋里不亮,玻璃窗很小,但充满了温馨。她从桌子上拿起一件没做好的衣服,朝我身上比划了一下,说:“刚合适,就开领子吧。”她的眼睛里流淌着温柔。她的小桂子是不是也有她那乌黑的发辫,是不是也有她那样美丽的眼睛,是不是也有她那样尖尖的下巴……“啪”的一声,我回过神,原来是刚进来的长班老王打落了秀贞给我量衣领的手,他瞪了秀贞一眼“不——害——臊!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。”说着,他便抓起我的手把我往屋外送。面对着惠安馆,我想:是怎样的思念让秀贞成为了人们眼中可怕的疯子?
妞儿和我蹲在西厢房的破藤箱子旁边喂小油鸡,小油鸡的食量可大了,总是吃,总是吃,好像永远也吃不饱似的,妞儿冲我笑了笑,伸出手臂轻轻地抚摸小油鸡,宽大的衣袖下露出一道又一条紫黑的淤青。我一把抢过妞儿的手,心都疼了,“妞儿,这是谁打的?”妞儿缩回手,把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里轻轻地抽泣起来。我知道妞儿是捡来的孩子,爸爸妈妈对她不好,可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们会这么狠心地对妞儿。看着妞儿,我的眼里充满了泪花。许久,妞儿抬起头来,擦掉了泪水,对我说:“英子,我一定要找到我的亲妈和亲爸!”看着妞儿累累的伤痕和一脸的倔强,她亲妈和亲爸在哪里?她能享受到亲情的温暖吗?
走上台,我无心打量校长递给我的荣誉证书,四处寻找他的小兄弟——那个总是考第一名的男孩子,那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小兄弟。在台上我没有看到他小兄弟的脸庞,在台下也没有看到他小兄弟的身影。那天我看着他被人拖出黄草园押走,想起他那句“我走这一步,也是是非得已。”我听爸爸说过,那些进了牢房的穷人多半是出不来了的。我分不清海和天,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,但我知道他的小兄弟是他们娘儿仨的希望。他偷东西是想供他的小兄弟读书,那现在由谁供他的小兄弟呢?他的小兄弟还能出现在学校的大礼堂吗?想到这里,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没有月亮,没有星光的夜晚格外清冷寂静,胡同口的杨树在昏黄的光线中瑟瑟发抖。“秀贞,小桂子,兰姨娘……渴望幸福的他们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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